黎明不至幽深处

走辅导员办公室后，我推门而入。

他看到了我手背上布满的红肿水泡，愣了一下。

“黎初？你的手......”

王老师是学校里为数不多关心我的人。

“老师，我没事。”

我把那份推免资格放弃书，和那份补充说明，一起递给了他。

王老师接过去，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那份补充说明，他来回看了两遍。

“这是你写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到过？”

“黎初，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了校医院心理咨询中心上个月刚开的评估报告。

“老师，这是我前段时间的心理评估报告，结果一切正常。”

“那份补充说明是伪造的，根本没交到您手上，是有人越过您，递交给院领导的。”

他把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恼羞成怒。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这到底是谁写的！”

我把前因后果说给了老师，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我早就觉得奇怪，沈砚书前天来找我，说你主动放弃，我还以为你......”

他看了一眼我脸上的伤疤，没忍心说下去。

“我当时就觉得，你不像是会放弃的孩子。”

“可那份放弃书，又......哎！”

“黎初，你等着，我现在就给北大招生办打电话。”

“这简直是，是恶性竞争，是校园霸凌，我不允许，品行这么恶劣的学生，拿到推免资格!”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半。

王老师对着电话那头，焦急地解释。

“对，我是A大建筑系的辅导员。”

“你们十二点截止系统录入，我知道，但我们系的学生黎初，她的放弃书是有问题的。”

“她的签名，是被误导的。那份补充说明，是有人伪造的！”

王老师的额头渗出了汗，但依旧坚定的站在我这边。

“我明白有规定，但这关系到学生一辈子的前途，苏婉婉她弄虚作假，不应该得到这个资格。”

王老师的表情突然松了下来，他转向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黎初，北大那边同意了，他们说，那份补充说明明显是伪造的，属于学术不端，他们绝不姑息。”

“系统十二点关闭，但招生办会为你留一个后台端口，人工审核，只要你现在撤回放弃申请书，你的资格就还能拿回来。”

我伸向桌上的笔，办公室的门，却在此时，被踹开了，沈砚书冲了进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汗，双眼通红的看着我。

我猜，他大概是接到了苏婉婉的电话。

他径直走向我，抓住了我的胳膊。

“黎初！***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砚书抓的，是我被烫伤的右手，此时已血肉模糊，剧痛从手背瞬间传遍全身。

“沈砚书，你松手！”

王老师的声音也染上怒意：

“沈砚书，你放开她，黎初的手还......”

沈砚书的动作一僵，慌乱地松开了手。

“阿初，对不起，我......”

“早上的事是婉婉不小心。我替她给你道歉。”

“我爱的是你，我真的爱的是你啊！”

“你不是说过，放弃北大，和我考去南方的学校吗，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他试图去碰我的脸，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的伤疤时，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沈砚书被我甩得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黎初，你......”

我拿出同心囊，举到他面前。

“爱我？所以我的备注是阴阳脸？”

“爱我？所以跟朋友们调侃，看到我的脸，吃饭都难以下咽？”

“爱我？所以把我拼命得到的推免资格，拿去当你们的赌局***！”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神死死地看着我，嘴唇都在颤抖。

“你......”

“你都看到了？”

我把的同心囊狠狠地砸进了沈砚书的怀里。

“沈砚书。”

“你赢了。”

“你把我玩弄于股掌，成功的证明了我是一个多么可悲，多么好骗的傻瓜。”

“但是，你也输了。”

我不再看他，转向王老师。

“老师，我申请撤回放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