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大人今天也在为业绩发愁

方清今天第103次核对手机上的业绩目标。

“本月绩效：收割灵魂数（70/80）”还差十个。月底就剩三天了。

她烦躁地划拉着屏幕，手指都快磨出火星子了。这破KPI比当年考公务员还难搞。

巷子口那盏接触不良的路灯滋啦滋啦响，映在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添一层惨淡。

目标定位在对面那栋旧居民楼里。一个刚咽气的老太太。方清松了口气，至少是个自然死亡，

流程清晰，无痛无扰，属于优质客户。她飘进三楼的窗户。屋子不大，旧家具，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樟脑和药水混合的味道。老太太安详地躺在床上，

床边站着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影——就是刚离体的灵魂本体。“王桂芬女士？

”方清掏出她那部看着像老款诺基亚、实则功能诡异的“灵魂终端”，核对信息，

“寿命终止，死因：器官自然衰竭。确认无误。请跟我走一趟，办理手续。

”她拿出“引魂绳”，准备例行公事。那老太太的灵魂，王桂芬，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

直勾勾盯着方清。那眼神，一点都不像刚死的人该有的茫然，反而精亮得吓人。“等等，

小姑娘。”王桂芬的声音有点飘，但吐字清晰，“你是新来的？编号多少？”方清一愣。

这反应不对啊。她下意识回答：“D-748。”“哼，”王桂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难怪这么死板。急着冲业绩吧？收割指标还差多少？”方清心里咯噔一下，

握着引魂绳的手紧了紧：“……工作进度是内部机密。请您配合流程。”“机密个屁！

”王桂芬的灵魂叉起了腰，虽然姿势有点飘忽，“我儿子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

‘地府系统运维部’的！你们那套破KPI考核系统，就是他参与开发的！”方清彻底懵了。

眼前发黑。这算什么？撞上内部家属了？还带爆料的？“你们这些一线执行岗，为了凑数，

什么脏活都干！”王桂芬的灵魂越说越激动，指着方清的终端，“我儿子都说了，

最近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怀疑有员工为了完成指标，

对‘潜在高危滞留区’的灵魂进行……进行‘非正常加速处理’！是不是你干的？

”方清头皮都炸了。

她当然知道“非正常加速处理”是什么意思——诱导或迫使那些本不该立刻死的人提前死亡！

这是严重违规！“我没有！”方清脱口而出，声音有点抖，但异常坚决，

“我都是按规矩办事！只收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的！”“那你慌什么？

”王桂芬眯起那双灵魂眼，仿佛能看透方清的魂核，“业绩压力大吧？月底完不成，

扣绩效奖金是小，影响评级是大，搞不好还要下‘无间所’实习，那地方听说比996还狠。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方清心上。这老太太，简直把她那点老底全抖搂干净了。

方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王桂芬，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位老太太，

似乎并不急着走？而且，她好像……对“下面”的规则门儿清？一个大胆的念头，

像黑暗里的火星子，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王阿姨，”方清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恰到好处的恳求和可怜，“您看，您既然知道这么多，

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就差十个指标了。您儿子在运维部，

肯定知道点……规则漏洞什么的？”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桂芬的表情。

老太太的灵魂沉默了几秒，那双精亮的眼睛打量着方清，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巷子外的路灯又滋啦响了两声。“小姑娘，”王桂芬终于开口，声音压低了点，

带着一种地下交易的语气，“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您说！

”方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放心不下我那个小孙子，”王桂芬的眼神飘向卧室门口，

那里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笑得灿烂，“我儿子媳妇工作忙，

我这一走，小宝肯定没人好好照顾。我不求别的，你帮我……帮我看着点他。

别让他摔着碰着，别让他晚上踢被子着凉，也别让他吃太多糖坏牙齿。

至少……至少在我头七回魂之前，你帮我看着。”方清傻眼了。让她一个死神……去看孩子？

当……临时保姆？这业务拓展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这不符合规定啊！

”方清结结巴巴，“我们……我们只负责灵魂引导，不干预人间事务的！

被系统检测到……”“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王桂芬斩钉截铁，“再说了，

灵魂的执念要是太重，引渡起来也麻烦不是？万一我在路上闹情绪，不肯走，

影响了你的工作进度……”她拖长了音调，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清看着终端上那个刺眼的“70/80”，

又看了看王桂芬那张写满“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脸。心里天人交战。

扣绩效奖金、评级下降、可怕的“无间所”实习……这些画面疯狂冲击着她的理智防线。

再看看那个照片上小男孩无忧无虑的笑脸。只是……看着点他？不让他摔着、冻着、吃坏牙？

好像……好像也不是太难？“成交！”方清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感觉自己的职业道德正在哗啦啦地碎成渣，“我答应！您孙子住哪？叫什么名字？

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她赶紧掏出小本本（灵魂终端附赠的备忘录功能），准备记录。

王桂芬满意地点点头，报了个地址和名字，又详细交代了一堆小宝的生活习惯和禁忌。

那劲头，比交代遗产还认真。方清一边记，一边觉得无比荒诞。她，

一个正儿八经的收割灵魂的死神，此刻正拿着小本本，

虔诚地记着“小宝喜欢蓝莓味酸奶”、“晚上九点必须睡觉”这种育儿宝典。记录完毕，

方清收起小本本，重新拿出引魂绳。这次，王桂芬的灵魂异常配合，甚至主动伸出手腕。

“小姑娘，好好干。”临走前，王桂芬还拍了拍方清的肩膀，语重心长，“记住啊，

看好小宝！”一道微光闪过，灵魂消失。引魂绳另一端连接上了无形的通道。

方清的终端屏幕数字跳动了一下：“本月绩效：收割灵魂数（71/80）”。她松了口气，

任务完成一个。但看着小本本上密密麻麻的“育儿指南”，

还有未来几天要当“隐形保姆”的重任，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业绩冲的，成本也太高了！

接下来两天，方清的生活彻底乱套了。白天，她像个高度警惕的雷达，

各个角落扫描着“高危滞留区”——那些寿命即将耗尽、或者意外高发区域附近徘徊的灵魂。

一旦锁定目标，立刻以最快速度赶过去，收割、登记、引导。动作必须快、狠、准，

不能出一点差错。她感觉自己像个流水线上的熟练工。晚上，她就飘进王桂芬儿子家，

开始她的“**”。小宝是个五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精力旺盛得吓人。

方清第一次隐形“上岗”，就差点被这小子累得魂飞魄散。晚上九点，该睡觉了。

小宝在床上蹦迪，嘴里喊着：“我是奥特曼！打倒小怪兽！”枕头被子满天飞。

方清急得团团转。她不能现身，只能干着急。她想起王桂芬的叮嘱：“小宝怕黑，

但你不能开大灯，他爸睡眠浅。你就弄点微弱的光，别太亮，像萤火虫那样就行。

”微弱的光？方清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她试着集中精神，调动体内那点稀薄的“魂力”。

指尖慢慢亮起一点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光，比手机屏幕调到最暗还弱。

这点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像一颗小小的、虚幻的星星。小宝的动作停住了，

好奇地盯着那一点微光：“咦？萤火虫？”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当然抓了个空。

“小光点，你迷路了吗？”小宝奶声奶气地问，也不蹦了，坐在床上，

好奇地看着那点光在方清指尖飘动。方清不敢说话，怕吓着他。她只是让那点微光轻轻晃动，

像在点头。“那我陪你玩吧！”小宝开心地说，自己拉过小被子盖好，“但是我要睡觉啦，

妈妈说早睡早起身体好，才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你也睡觉觉吧，小光点。

”方清看着小宝乖乖躺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点微光，像个尽职的夜灯，直到确认小宝呼吸平稳，真的睡着了。

她累得坐在床边（虽然碰不到实物），感觉自己比收割十个灵魂还累。这“育儿”工作，

简直是对灵魂意志力的终极考验！第二天晚上，方清刚飘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巧克力味。

小宝正抱着一大盒巧克力，吃得满嘴乌黑，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包装袋。

方清瞬间想起王桂芬的咆哮：“不能让他吃太多糖！尤其巧克力！他吃多了上火！

牙疼起来要人命！”阻止他！怎么阻止？又不能现身抢！情急之下，

方清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她集中所有意念，拼命去“推”那杯子。杯子纹丝不动。

她只是个低阶死神，魂力微弱，干涉现实物品极其困难。她憋足了劲，脸都快憋透明了，

终于——那杯水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杯壁凝结出几颗细微的水珠。“啪嗒。”一滴水珠，

正好滴落在小宝拿着巧克力的手背上。小宝吓了一跳，手一抖，刚剥好的巧克力掉在了地上。

“咦？漏水了？”小宝疑惑地看着天花板，又看看自己的手背，

然后目光落在地上那块沾了灰的巧克力上，小嘴一瘪，“呜呜，

我的巧克力……”他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的“牺牲品”，又看了看手里还剩下的半盒，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盒子盖上，放回了桌子上。“掉地上的脏了，不能吃。吃多了牙疼，

妈妈说的。”他小声嘀咕着，自己跑去洗手了。方清长长舒了口气，

感觉自己魂体都要虚脱了。为了弄掉一块巧克力，差点把自己榨干。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

小宝玩滑板车眼看要冲下小台阶，方清拼了老命凝出一股小小的阴风，

吹偏了滑板车的方向；小宝偷偷开冰箱门够冰淇淋，

方清把自己冻得够呛才让冰箱门“哐当”一声自动关上，

吓得小宝缩回了手；小宝晚上踢被子，方清就整晚像个幽灵风扇，对着被子边缘拼命吹冷气，

让小宝冷得自己往被窝里缩……几天下来，

方清业绩倒是稳步上升：“本月绩效：收割灵魂数（79/80）”。就差最后一个！

但同时，她感觉自己整个魂都被掏空了。白天冲业绩，晚上带孩子。魂力透支，精神疲惫，

连终端屏幕的光都感觉刺眼。她觉得自己离真正“猝死”也不远了。然而，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业绩漏洞”差点翻车。那天晚上，小宝有点咳嗽。

方清记得王桂芬的叮嘱：“小宝咳嗽不能吃橘子，会上火。”偏偏他爸爸下班回来，

带了一袋黄澄澄的大橘子。小宝眼睛都亮了：“爸爸！我要吃橘子！”爸爸忙着换鞋：“好，

等会儿给你剥。”方清急了。这橘子绝对不能吃！她故技重施，想把橘子弄掉。

但橘子放在茶几上，离小宝有点远。她拼尽全力，魂力像抽水泵一样往外抽，

终于让最上面一个橘子，极其缓慢地、不自然地……滚了一下。就滚了一下！

从一堆橘子的顶端，滚到了旁边。这个动作太明显了。小宝爸爸换好鞋，一抬头，

正好看到那个橘子自己滚开。“嗯？”他皱起眉，走过去拿起那个橘子看了看，又看看四周，

窗户关着，没风。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方清吓得魂都要散了，赶紧收敛所有气息，

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小宝，这橘子好像有点不新鲜了，爸爸给你换一个。

”爸爸把那个“自己滚开”的橘子放到一边，重新挑了一个剥开。幸好他没深究。

小宝开心地吃着橘子。方清看着那黄澄澄的果肉被送进小宝嘴里，心急如焚。她没办法了，

只能祈祷小宝别咳得太厉害。结果第二天一早，小宝咳嗽果然加重了，小脸烧得通红。

爸爸请了假带他去医院。方清看着小宝蔫蔫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愧疚。

王桂芬的嘱托，她好像……搞砸了？就在这时，她的终端震动了一下。不是业绩提醒，

而是一条特殊通知：“紧急任务提示：目标灵魂‘林晚’，状态：危重。

定位：市第三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ICU）003床。预计离体时间：3小时内。

请执行员D-748立即前往待命！”林晚？！方清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她死寂的魂核里轰然炸响。林晚。她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到大学，

睡过上下铺，穿过同一条裙子，分享过所有秘密和泡面的人。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

总说她“方清清，你这么闷，以后可怎么***朋友”的女孩。她怎么会……在ICU？危重？

只剩三小时？方清的心脏位置一阵剧烈的、虚幻的绞痛。她猛地抬头，

看向终端上那个“79/80”。还差一个！就差一个指标！她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去！必须去！她要守在林晚身边！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别人来收走林晚的魂！

她顾不上魂体透支的虚弱，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市三院。冰冷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她穿过一扇扇紧闭的门，无视那些痛苦的**和仪器的嘀嗒声，直奔ICU区域。

003号病床前围着厚厚的帘子。方清直接穿透帘子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魂体剧震。

林晚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复杂的仪器。她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小说《死神大人今天也在为业绩发愁》 死神大人今天也在为业绩发愁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