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宁王府的日子，并不像顾彦承诺的那般安稳。

府里的规矩繁多，下人们虽不敢明着怠慢，但那眼神里的审视和疏离，却像细密的针，扎得步瑶浑身不自在。她努力学着府里的规矩，学着应对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却总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繁华盛宴的陌生人，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更让她不安的是，关于顾彦的“传闻”，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耳朵里。

先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什么“相府的林**还在等着世子爷呢”，“表**在长公主府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世子爷吗”。

步瑶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下人们的嚼舌根。直到那天，她带着念安去给长公主请安，在公主府的花园里，遇见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娇俏可人，眉眼间带着几分娇纵。她看到顾彦陪着步瑶过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喊道：“表哥！”

顾彦眉头微蹙：“姩儿，不得无礼。”

那少女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到顾彦身边，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步瑶，像打量一件不入流的物件：“表哥，这位就是你从江南带回来的……夫人？”

她特意加重了“夫人”二字，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步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念安。

顾彦将步瑶护在身后，沉声道：“卫姩，这是你表嫂，不得放肆。”

“表嫂？”卫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哥，你忘了小时候说过要娶我的吗？还有林姐姐，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

“卫姩！”顾彦的声音冷了下来，“过去的戏言不必再提。瑶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宁王世子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卫姩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眼圈一红，委屈地瘪了瘪嘴，却还是不甘地瞪了步瑶一眼，转身跑开了。

步瑶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这个叫卫姩的表**，竟是顾彦的青梅竹马，还盼着嫁给他。

那相府的林**呢？又会是怎样的人物？

她正心神不宁，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客气却疏远地请他们进去。长公主对她虽不算刻薄，却也谈不上热络，言语间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让她如坐针毡。

从公主府回来的路上，步瑶一路沉默。顾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握住她的手：“瑶儿，别往心里去，姩儿被宠坏了，说话没分寸。”

步瑶抬起头，看着他：“那相府的林**呢？还有她们说的其他人？”

顾彦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瑶儿，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江南遇到你之前，家中确实为我安排过一些亲事，但我都没同意。我心里只有你。”

他的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可步瑶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甸甸的。

她开始明白，顾彦的隐瞒，或许不仅仅是怕吓到她，更是因为，他身后牵扯的人和事，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她这个江南来的、出身普通的世子妃，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里，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