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萼，走啊！”

他的娘子不信任他，他的儿子觉得他作恶多端，不配为父。

恰恰是与无咎没什么血缘关系的紫萼，愿意豁出命来救他。

从被压上刑台开始。

无咎一直压着心里的情绪，不肯低头道歉，不肯落泪露出自己的脆弱。

但此刻，他挣扎想要起身去护住紫萼。

“紫萼，你走啊！”

紫萼的背脊被剑阵越压越弯，直至双膝尽数折断，跪在地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可即便如此。

她仍旧没后退半步。

无咎声嘶力竭，挣扎到身上伤口再次崩裂，穿过琵琶骨的铁链叮当作响：“走！走……”

他已经被剔除仙骨，再也无法聚齐灵力。

唯一能做，便是朝着月凝和众仙的方向跪下，把坚硬地面磕得砰砰作响。

“月凝，我知错了，我向玉衡道歉！”

“我愿意给玉衡当牛做马，我愿意以命相抵，你收了剑阵好不好……”

“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眼泪流出来和血融在一起，淌了满地。

他向来骄傲，数万年从不曾为谁落泪服软。

月凝下颌线紧绷，负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一个贱婢而已，也配你如此求饶？”

话落，剑阵威压甚！

紫萼的脊梁被生生压断，咬牙从喉间挤出一句：“哥哥，别求她！”

无咎听出她声音里的决绝，心脏一缩正要劝阻。

却为时已晚。

紫萼身上的气息开始节节暴涨，强大的力量竟然击碎剑阵！

“看！快看她身上捋走的魔纹！”

“她，她入魔了，天君，快，快杀了她！”

众仙惊恐大喊，呼声震天。

紫萼却像是觉察不到形式有多严峻，笑着走到无咎身边。

然后缓缓捂住他的眼睛：“哥哥闭上眼睛别看，我丑。”

无咎双眼猩红，摇着头：“不……不要……”

紫萼感受着掌心的濡湿，幻化出一把长剑剑指月凝：“所有的事，都是我蛊惑无咎仙君做的，我就是那个魔！”

“只是月凝，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曾许下的誓言，忘了与无咎仙君一起的岁月。”

“若说此事有罪魁祸首，最该死的人便是你……”

话未说完，无咎便觉察覆在眼睛上的那双手消失了。

他猛然睁眼，便对上提着剑暴怒的月凝！

“……紫萼！”他轻声唤。

刑堂中，众仙皆在。

唯独，不见了紫萼……

无咎赤红的眼里尽是茫然，四处找寻：“……紫萼，紫萼……”

他的话无人应答。

无咎像是觉察不到痛，拖着沉沉的铁链又哭又笑：“这傻丫头，肯定是去昆仑等我了……”

月凝周身怒意翻腾，手中饮了血凤吟剑不肯入鞘。

她说：“她入了魔，我必杀……”

“嘘！”无咎连忙打断月凝，直直挺着心口往她的剑上撞。

月凝心口一缩，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想死，猛然抽回剑。

“罪人无咎……流放蛮荒！”丢下这句话，她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只是声音和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仓惶。

而蛮荒，是上古妖兽关押之地。

里面的妖兽，大部分都是无咎与月凝关押……

想必那些妖兽见了无咎，会千百倍报复关押之仇。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无咎双眼红肿看着月凝消失的背影，抬起满是血痕的手按了按心口。

好在，那里无知无觉。

数万年情谊，早已灰飞烟灭。

月凝再也无法以情之一字，诛伤他无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