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敢说一个“不”字。

李军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一把推开许柔，蒲扇大的手掌直接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我头一偏，躲开了。

他的手掌带着风，从我耳边扫过。

李军一愣，显然没料到我能躲开。

恼羞成怒，他吼着又要扑上来。

“反了你了！一个吃软饭的，还敢跟我动手！”

“够了！”

王兰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江帆！你想干什么？想在我六十大寿的宴会上造反吗？”

我没看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李军。

“我再说一遍，钱，一分都没有。”

“你……”

李军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好！”

王兰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她指着我的鼻子，对许柔吼道：

“许柔！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公！”

“不但在我寿宴上给我甩脸子，现在连你表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大姨王芬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

“姐，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小子就是欠教训！”

“你看他那眼神，哪里还有一点把我们当长辈的样子？”

“不就是让他拿点钱出来吗？跟要他的命一样！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客厅里的亲戚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上门女婿，架子还挺大。”

“就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出点力都不愿意。”

“许柔真是瞎了眼了。”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许柔的身上。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江帆，要不……我们就把钱给表哥吧。”

“我不想看妈生气……”

我心里一沉。

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委屈和妥协的脸。

我知道，她又一次选择了退让。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兰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她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帆，今天，两条路给你选。”

“第一，现在，立刻，给你大姨和表哥跪下道歉！然后把十万块钱拿出来！”

“第二，”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跟许柔去民政局，把离婚证给办了！然后从我们家滚出去！”

离婚。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许柔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我扶住了她。

她的手，冰凉。

我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

她在害怕。

我抬起头，看向王兰。

她的脸上，是势在必得的表情。

她吃定了我离不开许柔，离不开许家这个“避风港”。

她以为，我除了跪下，别无选择。

“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许柔终于忍不住哭喊出来。

“江帆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逼他！”

“他做错了什么？”

王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最大的错，就是他是个废物！是个穷光蛋！他配不上你！”

“许柔，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要么，他跪下！要么，你们离婚！”

“你自己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柔的脸上。

等待着她的选择。

也等待着我的宣判。

我能感觉到，许柔在我身后的手，抓得越来越紧。

她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一边，是养育她二十多年的母亲和亲戚。

另一边，是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丈夫。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在她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许柔松开了我的手。

她往前走了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江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你就跟妈道个歉吧。”

“就一次，好不好？”

“我们把钱给表哥，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片冰凉。

她还是选了她的家人。

在她眼里，我的尊严，是可以被牺牲的。

我的底线，是可以被践踏的。

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看着周围那些得意洋洋的嘴脸。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三年的忍辱负重。

这三年的委曲求全。

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笑了。

笑得很大声。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我笑蒙了。

王兰皱着眉头：“你笑什么？疯了？”

我没理她。

我只是看着许柔，摇了摇头。

“许柔，你还是不明白。”

就在这时。

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嗡嗡。

很轻微的一声。

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

我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个特殊的标记。

一个我等了整整三年的标记。

我点开短信。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少爷，考验结束，欢迎回家。”

落款，是“福伯”。

我看着这条短信，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三年了。

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再次抬起头时，我眼里的隐忍、卑微、懦弱，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彻骨的冰冷。

我看着王兰，看着李军，看着这一屋子的“亲戚”。

然后，我一字一句地开口。

“好啊。”

“离就离。”